口述/小草老師、Anita、游賀凱 整理/游賀凱
我剛開始在當老師的時候，會去思考一個問題，因為老師這個職業是很特殊的，因為如果今天是一個服務業，妳沒有辦法對客人生氣，妳有氣就往自己心裡吞，可是妳當老師是要做服務業嗎？不是，妳是要讓眼前這個人學會。當老師很像一個佛，不管眼前這個人對我做了什麼，我要讓他變好，可是妳又不是他的父母親，妳又沒有跟他有任何關係，妳要想盡辦法讓他變好，這個實在是很困難，所以後來我都在想說要怎麼處理。
立即收聽：Podcast 對焦教育現場 EP.14【聚焦教師】— 教育不是服務業，是想方設法地引導學生學習
開學第一天就開始的想方設法
賀凱：
大家好，我們上一集有邀請小草老師來和我們分享她在教育現場的經驗，包括前陣子社會新聞中的老師與同學們所遇到的困境，我們也很好奇小草老師在20年的任教經驗中，是如何去理解這些學生在當代的變化，所以我們也想要邀請小草老師來跟我們分享，當新生進入學校之後，小草老師是怎麼跟他們進行教育工作，是用什麼樣的經驗跟他們互動？
小草老師：
我覺得每一個學校會有他們的校風，剛入學時一年級學生的第一天其實很忙，學校要收集很多資料，收集資料的過程中，我就會把個人的處事風格放在過程中，可這也是我後來才摸索出來的。一開始當老師的時候是分兩個大腦，收資料就收資料，教的時候就另外教，但我後來發覺學生不是這樣分開看的，學生看妳的第一眼就是在看這是一個什麼樣的老師。後來幾年，我看到有一些老師能很快把班級帶起來，很像已經進來一年了的感覺，我就思考那個老師是做了什麼事情，後來我就把自己的風格帶進來。
我舉個例子，我會把選幹部這件事情放在第一天就做，我選幹部不是像大家一樣提名、表決，因為大家都不認識，我會用公司面試新人的方式來選幹部。就發一張小紙條，紙條不要發太大，太大張會有書寫壓力，再發筆給學生，開始履歷調查，黑板上會寫4、5點，你叫什麼名字、你的專長、你當過什麼幹部……，之後就收回來。這裡面有很多好用的資訊，第一個看筆跡，字寫的漂亮的就是班長跟學藝股長的人選，再看他當過什麼幹部，判斷他的經驗，後來會安排面試，就私底下和學生聊當過幾年幹部等等狀況，我曾經遇過一個學生，從小學一年級到國中每一屆都當班長，我找他來談的時候他就是一個老班長的樣子，他完全聽得懂老師這種外星人講的話，再翻譯給全班同學聽，轉達的非常確實，我非常看重這位學生。
紙條的訊息收集完後，我也會再多測試其他學生的待人接物反應，有的人就會主動說老師我可以幫妳的忙。我也曾經有一年開學時還沒有跟孩子講話，就在台上的位置做事，過了一個月之後我才跟同學聊，問他們：「開學當天你們對我有什麼感覺？」，他們說：「就看到一個老師在台上很忙，大家就一直看妳，我們很想幫妳，但我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才知道全班都在看我，後來我就知道進到班級教室的時候，如果我有需要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找同學幫忙，也不要介意或尷尬，然後整個班就會慢慢動起來，之後我也是用這種模式在跟他們互動，整個班級很自然就起來了。
Anita：
我看到的是老師妳用了一個方法，讓這個團體有動起來的動力，不過妳剛剛用了一個很奇特的名稱，讓學生聽得懂我這個「外星人」老師在說什麼話，我覺得妳有站在學生的立場來看老師是個外星人，這是個很特別的角色看見。
小草老師：
在一般公司的人事組織架構中，管理階層的溝通方式和基層是不一樣的。其實很多員工不知道怎麼跟老闆說話，可是總經理知道、經理知道、組長也知道，但員工不知道怎麼跟老闆說話，那你不能把員工拉起來當總經理，天下會大亂。
在班級中雖然和社會上的商業公司不同，但是有些學生不懂老師的用語，常常需要再問同學一次，我在教學的過程中屢見不鮮。而且在宣達班務和學校事務時也是需要面對很多人，有些學生不知道怎麼跟全班說話。學生擔任幹部是需要聽得懂老師的意思，然後正確傳達給學生，他能學習到管理的能力成為一位優秀的幹部。
賀凱：
老師妳是怎麼意識到新生一進來的時候，其實是需要有一個過程來適應老師與學生的溝通關係？
小草老師：
就是全校在集合時，如果妳的班級學生跑的比別人慢，那就是班級溝通可能有問題。
Anita：
妳剛才提到學生進來時校方要收集資料，可是學生也在收集老師的資料，會不會老師要準備好一個樣子給學生收集，像是老師的界線是什麼？老師的規則是什麼？告訴學生說：「我是一個怎麼樣的老師。」
小草老師：
我一開始當老師的時候會這樣做，但後來我不這樣做，這樣會太快把自己的牌掀出來，我後來就沒有掀牌，像是在玩橋牌的時候，不會先說我有什麼牌讓大家看。
賀凱：
會不會也有一些學生進來的時候，就覺得你這間學校是我選擇的商品，我就是要進來看你能給我什麼樣的教育服務？
小草老師：
會有這樣的學生，但這樣的孩子也不要隨便打壓他，因為這樣的孩子其實有熱誠，他就只是想要這樣學，而且他可能私底下已經有學到一個程度，覺得自己很厲害，可是我們老師看就覺得還好。這種學生就是先讓他講，我就會說：「你怎麼那麼厲害，明天帶來給我看可以嗎？」妳就是聽他講，他講到後來一定會有問題出來，如果老師剛好幫他解決，那妳在他心目中就是神了。
其實聽對方說話這件事情很重要，不是一直在聽對方的時候，地位就會被拉下來，不是這樣的，像現在兩位在聽我講，我也會覺得你們好棒，因為你們在聽我講話，在我內在的某個程度上，你們的精神地位會是高的。所以我會覺得有時候當老師，可以聽或學別人，而我在聽對方講的時候，我也會偵測漏洞，或思考那裡可以更好。
學習從當一塊海綿開始
Anita：
妳覺得一個學生如果進入學習的現場裡面，他不可以用像找商品一樣的找服務，那他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比較好呢？
小草老師：
因為我們到學校來是求學，知識學問其實是求來的，像我們以前在當學生的時候，有一些老師的腔調或是黑板上寫字根本看不懂，可是妳還是要做筆記、考高分，這時候妳就是像海綿把它吸收過來。
可是現在的學生會把這個要求回到老師身上，說：「老師妳講的我聽不懂，老師妳在講什麼？」我也曾經被學生說過，那會覺得惱羞很氣。可是課後我會思考剛剛上的課，我講的不夠清楚嗎？我會問學生說剛剛他聽到的內容，確認落差在哪裡，這個就是教跟學在互動，可是今天如果學生都沒有任何聲音，只有下完課之後說：「這個老師不OK」，這樣就失去了一個拋接球的互動機會，學生要把訊息釋放出來，不然沒有人會知道。
賀凱：
會不會也有學生的狀態處在一種「我就看你怎麼上課」，有點隔岸觀火，冷眼在那邊等待的感覺。
小草老師：
這種學生我覺得還算好教，可能一開始妳講的他不認同，可是妳就照自己的方式去教，妳教到最後他就會懂你的邏輯，他就順過來了，當然這還是處在這個學生是要學的，如果學生是不學的話，有可能就不是學習的問題，是個人情緒的問題。
Anita：
有的做法是老師在台上是綜藝化的角色，好讓學生願意學習，妳會特別去表現綜藝的方式嗎？
小草老師：
我會看情況，看這個班跟我的調性是不是一樣，我本身不是綜藝型的人，我上課也不聊天，我是直接上課的人。不過我有時候可以這麼做，這跟交朋友一樣，當關係越來越熟，就知道哪個地方可以開玩笑，但是我很佩服進到每一間教室都可以綜藝的老師，我覺得那樣的老師真的是我的偶像。
當妳進到一間教室裡面，看到這個班是OK的，老師就不會太挫折，可是如果這個班妳進去就覺得磁場很差，妳還可以在那邊自high，這很厲害，這就是主持人型的老師。但我也覺得老師如果妳做得到就做，如果妳不能也不要硬著去做。
Anita：
剛剛有提到學生要有一個像海綿一樣的學習態度，學生要怎麼獲得這樣的態度？比如說我是學生，可是我不太知道自己必須要成為一個海綿，這需要去教他們嗎？還是要有什麼樣的前提來培訓他們嗎？
小草老師：
我舉一個粉絲追偶像的例子，這個孩子在教室裡面就是不喜歡上課，可是他為了看到他的偶像，他會去排隊，去獲得所有的資訊，他就是海綿的狀態。在我們職校，如果他今天學的這個科系是他夢寐以求的，他的術科或其他課可能都會很想學，可是如果這個孩子他不知道他要什麼，或是說他覺得老師教的他不想聽，那他可能就不是海綿，他可能就想要趕快下課。學生會因為認同你這個老師而學習，學生也會因為討厭你這個老師，這個科目他不想要上，但這個不是在學校的目的。
有人說出現網路、YouTube影片之後，老師會被取代，我自己覺得不會，因為我覺得老師某個程度上像醫生，病人不舒服的時候自己不知道得了什麼病，但是他大概講了症狀之後，你就會告訴他可能是什麼，再做檢查就出來了。學生一直學不會的時候，YouTube不會告訴你怎麼辦，它只會告訴你怎麼操作，但是一個模板下去之後，大家做出來都不一樣，誰來告訴你要怎麼樣糾錯？有一些人是可以自己調整，但有些人就是要靠另外一個人來調整，我覺得這個角色就是老師。韓愈說：「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我們平常在教室一直講話就叫傳道，授業、解惑就是將學生的問題解釋出來，讓他知道怎麼走得比較順。
有些學生想要成績高可以被人家稱讚，可是我覺得這都還不是學習的目的，學習的目的是讓你可以在進入社會的時候，用什麼樣的方法讓自己活下去，這是你十幾年在學校的目的，可是我們的學生現在在學校裡面都還在覺得老師可不可愛、課堂有不有趣、同學喜不喜歡、同學有沒有要一起去上課，儘管不是所有學生都這樣，大概有80%是這樣，但也會有一些很冷靜的學生大約5%或10%，他就是專注在學習，我們看得出來，我會覺得我好期待他以後進入社會的職業或是他的生命過程。
賀凱：
所以會有一些學生還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相對有另外一部分的學生他比較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他可以連結到他未來要到社會裡面有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他會去考慮說我現在所學是未來要帶到社會上去用的，他們就比較能夠去連結到我現在要不要好好的學習嗎？
小草老師：
我覺得那是一個成熟的過程，我曾經遇過兩個機構來的學生，問家裡的情形，才知道原來她在孤兒院。這樣的孩子，妳跟她說事情，或是她以後要怎麼和別人對話她就很懂了。
Anita：
反過來說我們大部分的80%的學生，只要張口飯就來了，就是他的需求很容易被滿足，他根本就沒有這種生存的壓力或是焦慮。
小草老師：
還有一種是父母親太忙就給孩子錢，孩子就亂吃，生活沒有邏輯，他天天吃泡麵，高興什麼時候吃飯才吃，整個生活是混亂的，他們不知道早餐、中餐、晚餐要定時，因為對生理是很有影響的，而這其實是一個秩序的問題。
賀凱：
好像有一些孩子在家裡是有很多資源的，可是在很多資源的下面是沒有人跟他們講說你要怎麼過日子，或是接下來的學習在下一階段會有什麼樣的意義跟作用。上一集小草老師有提到妳高中就會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學習與就業會是什麼，所以妳就會從高中到大學都連結到未來，好像就有機會慢慢走向成為教師的這一條路，即便這不是妳當時最明顯的選項。
小草老師：
我回觀自己的人生，高中那時候的焦慮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很顫抖，覺得那段時間很可怕，可是當學生在問我說未來大學要學什麼科系的時候，我就用我個人的經驗來跟他講，可是當然我現在講的時候我會講得比較順一點，我不會說我當初也是沒辦法抉擇。我就會說人就像樹根開始長，慢慢就會長出莖葉，前面的生長就是你的養分，你前面做到哪裡，後面就會自然而然的成長，機會來的時候，你就順著走上去，就算你現在不知道要去哪裡，但是你要把現在三年的東西弄好，當你之後在選的時候，你會以大腦裡面儲存最多的知識去選未來的這條路，走錯了就再修，大家都是這樣修過來的，反過來說，如果你是已經知道自己以後要當醫生了，那你現在就把所有的石頭搬開，這就是人生，但是你不要不動，你不動也可以，就是你可能比人家再晚一點。
Anita：
小草老師是從在高中時候就開始在思考，可是會不會有學生不知道要做什麼就不動了，可能是思考太多，不知道自己要幹嘛，或是思考的太少，好像又不會動，我就會覺得矛盾，我要思考到什麼程度才是對我有幫助的？
小草老師：
妳提到一個很重要的點，有些人就真的停在思考而沒有執行力，比方說我出了一個作業他沒有交，當大家都交了，這孩子沒有交的時候，我就會問他怎麼回事，他可能對我說他不是沒有做，他就是在想這個作業可以怎麼做，我說你這樣的想法可以，就去做啊。
有些孩子聽到說老師這樣可以，就會去做了，有些孩子還是不做，我就會說那我現在截止，沒有要收了，我會轉移他的焦點叫他去掃地，不是為了懲罰他，是剛好有個掃地的事情讓他去掃，等他回來，我說：「剛剛那個地是髒的，就是需要掃，第一個步驟就要拿掃把，掃完之後，如果覺得不乾淨就再掃一次，這就是執行，但是你不能一直在那邊想這地很髒，然後都沒有動。」
賀凱：
這像是身體力行的樣子，本來在想是心裡面的活動，如果身體有一些行動，就有被連結起來。我剛還聽到一個部分是小草老師講「傳道、授業、解惑」，我們現在很多是看影片或書本的學習，那都是單向的，可是在「傳道、授業」的最終還有一個好關鍵的點是「解惑」，因為解惑一定得要是雙向的，學生有疑惑，老師聽了學生的疑惑去回應學生，就是一個雙向的部分。所以我剛才在聽Anita在講到兩者之間的差異時，我在思考即便學生現在還有卡住的時候，但是這個師生的雙向的管道沒有斷掉，就還是會持續一點一點的累積在他的心裡面。
小草老師：
我很喜歡跟學生舉個例子，當他們沒辦法自己發現問題出在哪裡的時候，我就說：「你們家有沒有弟弟妹妹？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如果你今天給他一顆球，球滾到桌子底下了，有些孩子就覺得就沒了，會去做其他事情，但有的孩子會低下頭去找，也用手伸進去撿，那是聰明的孩子。」像是我們以前小時候看電視，人出框了我們還是去看電視邊緣，那是聰明的孩子。我舉這個例子是要讓學生知道東西不見了，要知道去哪裡找解方，要有這個想法，如果想不出來，也要知道去問，有的學生被我罵是因為這兩樣都沒有。
賀凱：
妳都還願意去罵學生或是跟學生做這樣子的教育，我覺得那就是教育關係裡面一個好珍貴的本質，妳是願意去提點學生，告訴學生說我們現在在學校裡面要怎麼來看待學習這件事情。
教育不是服務業，可是我要讓他變好
小草老師：
我剛開始在當老師的時候，會去思考一個問題，因為老師這個職業是很特殊的，因為如果今天是一個服務業，妳沒有辦法對客人生氣，妳有氣就往自己心裡吞，可是妳當老師是要做服務業嗎？不是，妳是要讓眼前這個人學會。當老師很像一個佛，不管眼前這個人對我做了什麼，我要讓他變好，可是妳又不是他的父母親，妳又沒有跟他有任何關係，妳要想盡辦法讓他變好，這個實在是很困難，所以後來我都在想說要怎麼處理。
我們當老師時，校長、老闆都不在我們旁邊，那誰要去監督妳，我就在想說這個工作環境是誰來幫我維持一個品質，所以我在帶班或是上課的時候，我就做班級經營，整理成我要的樣子，有的時候是我可以但學生不可以，我先整理成我可以的樣子，我再來看學生的不可以是什麼，再加進來調整成一個我可以他也可以的狀態。我也會把我的動作跟學生講，我說我不要面對一群我看了都討厭的人，我也不要讓你看到我很令人討厭，就是會做適當的解釋讓他們知道，這樣子我教學時也會比較快樂。
Anita：
妳把規則與環境都先佈置好了，那我想問一個比較傳統的問題，如果回到20年前，請妳再重新挑選妳的職業，或是妳的人生道路，妳還會走這條教育工作的道路嗎？
小草老師：
我不知道，那時候其實我每一年都想離開，但每一年我為什麼都留下來，第一年留下來的原因是因為班上的同學發生打架事件，那時候就以為自己是愛心大使，覺得如果自己離開了，他們一定會被下個老師退學，因為我不覺得他們會改，我就是為了這群孩子好，再留下一年等他們畢業，然後就一直留下來了。
其實我要檢討一下我對自己的人生不是一個有目的的經營，我就是走在這條路上，然後就累積到現在，那我也很感謝我的母親，在我需要從一個領域到下一個領域的時候推我一把。為了讓自己可以除了領薪水以外還有找到自己的價值感，我就會一直看很多書或是看學生的東西，我才覺得領這個錢沒有心虛。我也沒有覺得要讓孩子喜歡我，但很像是在掌一艘船，至少現在沒有翻船，所以我會覺得人生其實沒有重來，可能重來要等下輩子。
Anita：
我真的很珍惜妳剛剛講了很多經驗，而且用了很多身邊的例子去跟學生互動，
我覺得很值得給新進老師們一些啟發，希望有更多機會可以讓這些經驗再告訴更多人。
小草老師：
我在跟同事聊天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是蒙古大夫，因為我們也不是師範大學畢業，比較少念教育領域的書，有時候面對孩子的互動，會讓我去思考我的父母親是怎麼對我們，我們大家都是從父母親那邊學來的。我媽媽的學歷是小學，我爸爸是高中學歷，他們現在已經八十幾歲了，可是我覺得他們有一種傳統人與人互動的氣質，他們也沒有心機，他們從鄉下出身，可是他就教我們要有禮貌，不要去爭，自己要去讀書，儘管後面的事情他們沒有教我們，可是我就會怕父母親擔心，所以很多事情我想要做到，這樣子他們應該就比較不會擔心。
我工作上也有碰到學生打架，可是我回去都不敢講，這些事情在我們的人生過程當中就是一種構築，大家都會有遇到這樣事情的時候，我們不要去大驚小怪，就找方法把它處理好，我自己跟學生講的時候，我也提醒自己不要情緒化，他有事情回來找你，你就先聽，聽完之後你告訴他，他就會學到你做事情的方式。
有時候我們會遇到外國學生，儘管之前我也會談國際觀，可是我是遇到外國學生後才了解什麼叫國際觀，因為我們來自不同國家，不同的人文地理會養出不同的人，所以當外國學生來這裡求學有所衝突時，是來自價值觀的不同，可是久了之後他也會內化，這就是一個自然的過程。
2019年COVID-19的時候，我很認真的去看每一條國際新聞，看面對同樣一件事情的時候大家會怎麼做，我會覺得自己好幸運，就是台灣這塊地方在面對COVID-19的作法可以成為很多國家的效仿，我在親身經歷的時候，就覺得很有實體感。
Anita：
我覺得國際觀還有另一個面向，就是怎麼去包容，因為台灣是很多元文化的一個國家，任何人都可以來台灣，但我們要怎麼去包容與尊重。以前我開幼稚園的時候，我們就讓小朋友學什麼叫尊重，尊重之後才會有包容，我也發現現在在國小、國中好像沒有特別去講這一塊，學生們尊重的能力就慢慢的不見了，沒有去提醒他們的話，他們好像就會覺得不需要。在幼稚園的時候即便還不會寫尊重兩個字，可是孩子一定要知道什麼叫做尊重，我覺得這是從小就要去跟他養成的，像妳剛剛說的環境與文化很重要。
賀凱：
我們剛剛在錄音前的空檔有講到在當代複雜的教育關係裡面，有一些很珍貴的特質，不管是尊重或包容，或者是不要把學習當成商品，這些事情好像我們不常常有機會被提醒可是卻又這麼珍貴。我剛剛有聽到一個好感動的部分是小草老師在說的這些經驗，是從家裡的父母來的，我就覺得在我們當代複雜的教育關係裡面我們如何去深教，持續性的跟學生互動這件事情，會成為我們一個很重要的資本，而我們的教育也就是這樣子一代一代傳下去。
小草老師：
我覺得長輩穩定的情緒是一個重要的事情，有時候學生發生事情要通知家長，我跟家長接觸之後，才發覺原來家裡的情況是這樣子，所以要處理事情的時候我就會問：「爸爸媽媽你要不要來學校？」因為人親土親，見面三分情，見面之後就比較可以談，那時候也會知道家長的狀況，而孩子就是家長的縮小版，是同一個系列出來的，親子之間會很類似，就大概知道要怎麼樣去調整他們。
我的父母親是在民國三十幾年的時候出生，是戰後的年代，我覺得我很幸運，我的父母親都是穩定的人，那家裡經濟沒有很好，但就是累積到我們學業都完成，現在大概就是小康的狀態。我無數次晚上夜深人靜快睡著的時候，去想成功到底是什麼，我今天可能沒辦法賺到上億，那我有成功嗎？可是我好像也沒有失敗，可是我覺得要把生活，不論活到幾歲，不要讓朋友、親人為妳牽掛，如果還可以某個程度上可以去幫助人，妳是有一些養分與經歷在身上的。我儘管胸無大志，可是我覺得至少我不要成為社會上的累贅，可以是一個鎖在那邊的螺絲釘就好。
賀凱：
我們今天很謝謝小草老師的分享，我們也期待後續的聚焦教師系列，聽到更多教師的聲音，跟我們一起來發現在教育關係與教育工作裡面那些重要的本質，還有更多值得探索的地方，謝謝大家。
圖片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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