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學如何成為一個「問題」?——病理化之外不同的思辨

拒學是「問題」嗎?一起了解拒學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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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不同的視角看當代的拒學(林鴻恩)

    拒學不僅對於20世紀的西方國家來說是個全新的問題,對於東亞國家更是如此。它同樣作為一種精神醫學和心理衛生的術語而進入東亞人民的視野,但卻在日本和台灣卻有著完全不同的發展。

    台灣的「拒學」

    1.作為精神醫學的對象
    直至今天,拒學在台灣都還不是那麼為眾人所熟知的詞語。因為拒/懼學在台灣是個連精神科醫生都很少談論的話題,從1963~2000這段拒學的主要論述還掌握在精神科醫生或門診醫生那裡時,拒學就不是一個熱門話題、也沒有什麼共同的處理準則,更多的只是不同門診醫生們的經驗談罷了。除了徐澄清在1963以小學生為主要對象寫成的一篇較為清楚的拒/懼學研究報告之外,拒學就只是披著精神醫學的外皮,但實際的內容卻早已完全轉變了。
     
    2.作為輔導專業的對象
    1990開始,隨著輔導專業的發展,拒學開始成為了輔導理論的其中一個對象,需要針對拒學的個案提供相應的專業處遇。在精神醫學那裡沒能描述出的拒學的實質內容,在輔導專業的介入下,拒學的樣貌更是千千萬萬而難以捉摸。拒學成為了一個似乎能包容一切,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的詞語。只成為了一個要轉介到輔導、心理治療或者精神醫學的一個行政術語。
     
    3.作為社會問題的拒學
    80年代,徐澄清的弟子宋維村繼續著拒學的研究。那時,還有過這樣一種聲音,可以把拒學問題與聯考和升學主義的壓力連繫在一起,而不只是把拒學全部當作個人的心理問題。雖然這種聲音沒有在台灣得到延續,但在日本,這種聲音卻始終保存著,甚至一度成為主要論述。
     

    日本的「拒學」

    1.登校拒否·不登校成為廣泛談論的話題的原因
    戰後,日本關於長期缺席的統計數字中的其中一個理由別是「厭惡學校」(另外兩個是經濟理由、病氣),這個理由別在60年代被理解成登校拒否,更在1998正式改為不登校,也就是日本的拒學。
    儘管日本和台灣一樣都有一段戰後英美精神醫學的發展史,但因為這個統計數字的存在、也因為日本學校的特殊性,使得拒學在日本獲得了不同的發展。

    2.被譴責的對象與家長會的誕生
    隨著70年代後半的校園風氣的改變,登校拒否開始成為一個社會問題,並且成為了公眾一致的譴責對象,認為不去學校是學生個人或者家長教育的問題。甚至誕生了許多強制治療的機構與措施。這導致了家長們無處可去的困境,只能彼此抱團聚集在一起。

    3.不把拒學(不登校)視為個人問題的傳統
    正是在這裡,拒學不能再繼續只被視為一個個人問題,而是成為一個重新思考的契機,思考我們今天的學校、社會,自己作為家長、作為這一代孩子們的父母究竟意味著什麼,重新思考一切的契機。

    也許這種思考無法直接的解決當前的問題,但至少,它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免於自責的視角。

     

    所謂「拒學」到底是什麼?探討拒學的由來......(唐秋濛)

    拒學的歷史脈絡​

    不上學何以成爲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如想象的那樣顯而易見。

    「拒學」是現在精神醫療、心理學和教育領域用來指稱被認爲是「不正常」的出勤狀態的一個概念,孩子「拒絕」或是「恐懼」去上學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這是因爲「去上學」被理所當然地認爲是天經地義的,是學生的天職,但是實際上貫穿全年的、規律的全日制出勤的學制是在相當晚近的時代才成爲通行慣例,而且它成爲社會主流的過程也伴隨了許多張力和鬥爭。

    自義務教育創發與推廣之始,兒童的身體與時間就是公與私領域展開激烈爭奪的戰場。適齡兒童與青少年的出缺勤成爲學校和教育系統用於分配資源而進行的行政點查的新問題,由此構建出我們現在熟悉的連續、全日制就學的日常秩序。孩子們未與新秩序保持同調的缺勤狀況,從一開始被視爲應當加以懲戒的行爲問題,到被細分出需要醫療和輔導專業介入的心理困擾,「拒學」這個概念在此歷史脈絡下誕生。

    「拒學」概念在美國和英國以及歐陸的源起

    本節主要聚焦於「拒學」概念在美國和英國以及歐陸的源起,後面的分享會更深入地介紹,這個概念在何種程度上對於臺灣或者日本這些亞洲世界國家來說最初是以舶來品的面貌出現。

    「拒學」這個詞最初誕生於20世紀初的美國,本節的介紹主要分成兩個部分,第一個是不規律出勤在英語世界(主要是美國和英國)被問題化的歷程,這個歷程又分爲公立義務教育法制化,公立義務教育從19世紀末20世紀初起取代以往私營的志願教育成爲學校教育的主流;起源於精神疾病親歷者主張自身權益和改善精神病患處遇條件,與精神醫療接軌後發展成使精神醫學和心理學關於人心智知識的權威的影響範圍從醫院病房走向坊間大衆,將今日大家耳熟能詳的「心理健康」概念普及化的心理衛生運動;和風靡於二戰及戰後,促進了兒童精神醫學和學校輔導的專業化,爲累積關於兒少的觀察記錄成理論提供了便利情境的兒少輔導運動;第二部分則介紹針對不規律出勤學界進行的研究和提出的論述。藉助對諸種話語的爬梳理解今日的「拒學」概念是如何被歷史地建構起來,爲重新想象面前的挑戰提供參照。

           英語世界的「拒學」概念最初建基於對兒童行爲上的「適應不良」的病理化思考與「治療」視角,將兒童或其家庭框定爲「問題」/「病因」,關於「拒學」的心理學論述亦經歷了從精神分析、心理動力學到行爲主義的範式變遷,在精神醫學典範國際化的過程中,「拒學」這個在英語世界案例分佈相對孤立的「異例」在東亞世界作爲由嚴酷的升學體制文化孕育的結構性社會現象被重新發現與理解。

    筆者/講師介紹

    輔仁大學心理系碩士生/也思專案研究助理 林鴻恩

    我是也思雁行共好專案研究助理。
    希望以譜系學方法來探索被遮蔽在病理化中間中的社會現實,以便搞清楚拒學對於我們今天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越過了病理化空間,我們才能開始面對生命的複雜性,人的處境也由此獲得轉化的可能。

    輔仁大學心理系博士生/也思專案研究助理 唐秋濛

    我是關注青少年拒學的心理學研究生,也思雁行共好專案研究助理。
    公立義務教育全日制學制擴張並將其確立爲社會中唯一「正常」的教育制度,就給未與教育體制保持同調者貼上了「不正常」的標籤,今日的「拒學」概念是精神醫療、司法、教育與輔導、心理學等專業互相拉鋸百年來共構出的結果。
    通過此次研究案,希望能給被困於「拒學」處境的孩子們和家長提供一種新的視角來回看社會是如何在我們觀念中構築出「非上不可」的學校的枷鎖,在此基礎上讓大家有機會發現當下這段偏離「升學高速公路」的旅程更多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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