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游賀凱
繪本《男孩、鼴鼠、狐狸與馬》的故事中,當男孩、鼴鼠、狐狸與馬一行人走過森林,卻還沒有看見前方路途的亮光。
男孩說:「我們好像還有好長的路要走。」
馬說:「是的,但你看,我們已經走了那麼遠。」
《對焦教育現場》已經走了25集,我們一路關於教育議題有許多初試啼聲的探索,其中我們也訪談了多位教師,我們仍然記得教師的聲音在說著:「教育不是服務業」,試著從資本主義社會的商品化服務回到教育工作,是關於傳授知識、文化的傳承和與提升學生學習能力,以及關於學生的成長與社會化所需的知能,甚至,這對於許多有心的教師們不僅是一個工作任務,更是一種「想讓學生更好」的情感。
然而,如此多重層次與複雜的教育工作,皆是建立在有限的學校日程與資源,以及存有差異的學生及家庭狀態之中,而教師的有心情感,便可能時時刻刻的遭遇挑戰與挫敗。
當教育現場能夠提供教師的支援相形困窘之時,願意迎向困難的教師便連結相似處境的同儕,在課餘或課後時間,相互分享系統裡的受限與委屈,也交流學生與家庭議題的解方,更多時候,是為彼此的身心困頓關照力挺,而這些行動,即是相遇中的同行。
於是,當我們透過教師的訪談,看見了教育現場中教師同行的可能,我們也相信,同行不是任何一種社會角色的專利,同行可以是任何一個人遭逢退縮之時的權利,差別只在生命退縮之時,有無他人知曉而願意同行。知曉生命的退縮不是個人的不足或缺陷,而是生命與環境社會互動之時,有著潮起潮落的可能,退縮只是反映了一種被理解的需要,需要穿越那些個人式的內在歸因,像是「逃避」、「容易放棄」、「受挫力低」的諸多標籤。
我們知道標籤從來不會消失,而有其社會運作的必要,但標籤上的簡化字詞也從來不足以引發對生命的深化理解,一如「拒學」、「社會退縮者」的標籤象徵著生命的某種經驗,但並不意味著僅此而已。因而,我們想要更往前,或說更往深處邁進一步,去探究有可能連我們自己都並未全然明白的境地,在「退縮」的字詞背後,是什麼樣的生命經驗?蘊含著什麼樣的可能?
我們於是想要透過podcast的轉型,在兩個系列中的發展中持續探究,一個系列是「跟著在地嚮導走」,透過訪談曾有退縮經驗的個人,娓娓道出其中的歷程,是遭遇了什麼?當中的徬徨失措?如何陪伴自己或邁出腳步?
另一個系列是「在協作中看見」,透過訪談退縮者的陪伴者,在陪伴的歷程中,一路所見的風景,他們所看見的脈絡?陪伴中的行動?個人的反思或見解?
這些探究的意圖,並不指向一種階級式的助人行動,反而是希望在同行中發現更多的彼此相似之處,也在同行的路程中相互照見,知道無論是否在退縮經驗中的個人,生命的相似之處都遠比相異之處更多,而退縮與否的差異,有時候只是運氣的差別,但同行或許就是將自身的幸運以相遇作為分享的機會。
繪本《男孩、鼴鼠、狐狸與馬》之中,男孩一行人遭遇風雨,大家正在惶惶不安之時。
馬對男孩說:
「當你覺得那些大事都失控時……」
「…專注於眼前你所愛的人事物。」
「風暴會過去。」
任何一個人的旅程都可能有風暴來臨,在風暴之中保護自己,試圖迴避危險或是困難也都是生命的本性,因為如此而感到難為情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而生命有自我修復的能耐,還有想要探索的欲望,也許,風暴過去後,讓我們試著看見身旁的同行之人,相信這些為了自我保護的退縮經驗,將來都會成為人生旅程的重要經驗與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