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帶孩子的過程中,我們都渴望擁有一起前行的夥伴,這份希望,不局限於婚姻,更涵蓋所有共同照顧者,甚至在某些情況下,是已離異或分居的父母。本集節目由主持人海蒂帶領,延續主題《教養是合作》,另也特別邀請諮商心理師慧嬅加入探討。慧嬅的研究所論文正好與「父母在離婚與衝突狀態中的合作」相關,加上她在法院的實務經驗,這次將從研究與現場兩個角度,談談教養合作的可能。
一段研究方向的意外覺醒
一開始攻讀研究所時,毫無論文寫作經驗的慧嬅,在原指導教授安排的「強迫症」主題上既陌生又無感,寫得痛苦又挫折。直到遇見另一位外校教授,她的人生與研究方向才意外地轉彎。跟著教授走進法院,她參與專為「正在打官司的父母」設計的課程,看見父母在離婚攻防中互相指責、爭輸贏,而真正承受傷害的卻是孩子。課程的目的不是化解大人的矛盾,而是提醒父母看見孩子在衝突中的感受,理解那些委屈、不安與失落。就在那一刻,慧嬅第一次想到:「這個研究,與我有關。」
原來研究從來不與生命分離。慧嬅來自離異家庭,小時候父母爭吵不斷、父親常缺席,離婚後由母親與祖父母共同照顧。她曾在混亂中懷疑「是不是我的錯?」也在忠誠拉扯裡小心地調整自己。在法院課程裡看見其他孩子的反應,她才明白當年自己的不安其實是正常的。也因此,她將論文轉向離異家庭與父母合作,並在研究的過程中,悄悄整理了自己的生命故事。
衝突家庭中的孩子承受著什麼?
海蒂在節目中問出許多父母心中的疑惑:「大人都痛苦到無法思考了,怎麼還看得到孩子的痛?高衝突家庭到底會對孩子造成什麼影響?」
慧嬅用三點回應:
1.不可控的恐懼:孩子不明白父母為何爭吵,也無法預測衝突,感覺像半夜遇到地震,長期生活在不安中。
2.安全感受損,精力耗在求生:孩子必須察言觀色,花力氣保護自己,語言、情緒與同理心發展受限。
3.父母互相貶低時,孩子內化這些負面評價,陷入忠誠拉扯與自我否定。
當婚姻走不下去:父母還能為孩子做什麼?
分手的是婚姻,不是親子關係。海蒂說得很清楚:「婚姻可以結束,但親子關係不會。」慧嬅也補充表示,父母在法律攻防裡爭的是輸贏,但孩子需要的從來不是輸贏,而是穩定。有些父母會在情緒裡把孩子當成「籌碼」——你傷害我,所以我要讓你少看孩子,我要用探視權讓你知道你有多錯。但孩子不是工具,他們承受的傷比大人以為的更深。
「合作」不是愛與和平,而是各自安好
談到「合作」,很多人會以為是勾肩搭背、和氣互動、笑著交流。但慧嬅提醒,合作不是 Love & Peace,也不是要你對已經討厭、甚至憎恨的前伴侶維持親密關係。
真正的合作,其實很簡單,卻也是最不簡單的:
不刻意添堵。
不在孩子面前批評對方。
各自把自己的角色做好。
在養育上保持基本的善意。
不要用過去的傷口,去解讀對方的所有行為。
合作不容易,因此需要心理心法與實際方法
即使知道原則,真正的生活仍充滿挑戰。尤其是接到前伴侶的訊息時,只是一句提醒、一個指令、一則「注意事項」,都可能立刻被解讀成攻擊。
慧嬅提出兩個核心心法。
1. 先停下,不急著回覆
例如前伴侶傳來:「不要給孩子吃糖果。」文字本身沒有情緒,但閱讀的人會自動套入情緒——他是不是在指責我?覺得我不會教?又要挑剔?所以這時的第一步不是回訊,而是先停下:不要立刻反擊,先覺察情緒、理解自己。
2. 把訊息回到「事實」,不要加上評論
「不要給孩子吃糖果」其實就是八個字的事實;其他那些想像、責怪、累積的傷感,都是我們自己放上去的。我們需要的是練習分辨:什麼是事實?什麼是情緒?哪些是對方真的說了?哪些是我自己腦補的?這份能力,就是離異父母之間要能合作,最關鍵的心法。
站在孩子視角的最佳利益
合作是教養的核心,是大人先把自己的情緒照顧好。只有在心性穩定時,我們才不會過度解讀,也才能真正看見彼此的善意。但現實中常有父母苦惱:「如果對方就是不溝通,我能怎麼辦?」即使自己已努力調整,仍可能被對方的態度牽動,甚至擔心孩子受到影響。
面對這些困境,慧嬅分享第二個關鍵:把焦點放回孩子的最佳利益。許多爭執並非來自惡意,而是兩個大人都相信「這樣對孩子最好」。當視角從「我覺得」轉向「孩子需要」,溝通才更有可能重新展開。
每個人的「父母劇本」都不同
在家庭裡,衝突常不是因為誰做得不好,而是我們以為對方應該跟自己一樣想事情。有人認為「這樣當爸媽就好」,有人覺得「那樣才叫盡責」。劇本不同、期待不同,磨擦自然跟著來。這也是為什麼「伴侶會談」會是一條管道。它提供一個空間,讓彼此說出那些平常沒機會好好講的事:我期待什麼、我害怕什麼、我希望孩子成為怎樣的人,而我願意為此怎麼努力。當能看見彼此真正的想法時,合作才可能開始。
方法都懂就是做不到?
海蒂分享,之所以會發起共讀團,是因為讀完書裡的技巧後,她發現:「道理都懂,但心魔走不下去。」教養方法本來就不是「看懂了就會做」。真正的挑戰是:情緒上過不去、習慣很難調整、傷痛或恐懼在後面一直推著你,或是面對孩子時突然忘記所有理論。所以,需要一群人一起練習、一起檢視、一起支持。共讀團的價值不是「把書讀完」,而陪伴你把方法變成能力,把理解變成行動。
教養其實是一場漫長的「職涯培訓」
一句令人深思的話:「教養就像職涯培訓。到職第一天跟離職最後一天,能力一定不同。」而我們在過程中遇到的挑戰,也絕對不一樣:有人卡在伴侶溝通,有人卡在公婆與隔代教養,有人卡在孩子行為本身,有人卡在自己的傷、自己的內疚、自己的焦慮,有人則是卡在環境的不斷變動。在這麼多層面同時存在下,父母怎麼可能一次就做得完美?工具方法都在,但我們需要用自己的方式,把它們用在生活裡。
讓「分歧」變成合作,而不是戰場
節目中也談到《意見不同,還是可以好好說》一書中的概念:「有產值的分歧」。每段關係都會有不同調,問題不是「要不要不同」,而是我們能不能讓不一致變成合作的開端?舉例說話時可以據理力爭;但聽的時候,能不能放下防衛、承認自己也可能沒看清楚?就像那本《我可能錯了》書中提醒的:不是否定自己,而是不把自己視為唯一正確的答案。當兩個人能以這樣的態度溝通時,分歧反而能長出力量。
在混亂中找到穩定
最後當主持人問慧嬅心理師:「在伴侶衝突、教養拉扯的時候,有沒有一句最重要的提醒?」慧嬅心理師送給父母們的話——「只有你們穩了,孩子才會穩。」如果你對伴侶滿是怒氣、失望或委屈,那你很難在孩子面前保持智慧與餘裕。所以,最該先處理的不是衝突本身,而是讓自己回到平穩。如果情緒太多、太亂、太沉重,或許先停下、先找心理諮商、先找人聊一聊,比硬著頭皮討論孩子還來得更有效。因為當你穩了,孩子自然就能跟著穩下來,而這條路也會因此變得比較好走。
節目尾聲,也再次邀請聽眾加入即將展開的共讀課程。
《教養是合作》線上讀書會,將於 12 月中開始,報名資訊可在:也思官網/官方粉專/海蒂個人粉專,找到相關資訊。
如果你有這些心聲——
「文字都懂,心卻做不到。」
「想改變,但一個人很難。」
「看書時覺得自己被戳到,但不知道怎麼開始。」
那麼,一群人一起練習、一起談彼此的難處、甚至由作者親自帶領的討論,也許這會成為你教養路上最關鍵的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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