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感」與「憂鬰狀態」(二)

〈與青少和家庭同行〉第十章—「失落感」與「憂鬰狀態」(二)——危機正常化

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自己的歷史,也承受著各種不同的、共同的禁錮。
能夠擺脫這些禁錮,是一種面對並轉化失落的過程。一旦失落感轉化,憂鬱狀態也隨之變化。

進入實驗教育的場域,她是銘刻我心上最得力的媽媽夥伴。

那一年,我是實驗教育創學場域的初生之犢;她是勇敢帶著國七孩子走向自學之路的革命媽媽。

她回想起決定帶著孩子自學的前半年,孩子常請假沒上學,自己則是常窩在沙發、全身無力。一直以來,她總是努力盡責地做好每一件事、扮演每一個角色,但那個時期的她,遭逢極大的挫敗,只覺得自己好無能、無力、無助。

回想起拿回自己生命之路如何走的選擇權,她終於能坦然燦笑;對於那一段時日的困頓,如今的她是瞭然的——不僅對事件瞭然,也對事件裡的每一個角色多了理解、體諒與涵容。

社會治療視病人為革命者——人們有能力改變自己所處的社會環境。但人們是否願意這麼做,又是另一回事。

我的媽媽夥伴選擇了從「憂鬰狀態轉變為被充權的歷史狀態」。

何謂被充權的歷史狀態?這裡指的是人們能夠從致使他們無能、無力與無助的意識型態、社會文化、政治氛圍的鎖鍊中,歷經擺脫這些鎖鍊的過程,然後,重新拿回力量。

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自己的歷史,也承受著各種不同的、共同的禁錮。能夠擺脫這些禁錮,是一種面對並轉化失落的過程。一旦失落感轉化,憂鬱狀態也隨之變化。

陪伴著這些青少與家庭的歲月流轉,我亦陪著他們經驗各種憂鬰狀態,我不會用病症來命名憂鬰,是因為這樣的憂鬱狀態人皆有之。這些年我看見——有已然脫胎換骨的青少年;有完全鬆綁的家長夥伴;有仍舊時困時好的青少;也有執著於各種社會文化禁錮、自陷痛苦失落泥沼的家長。

不管當下的狀態如何,我總會說:療癒是一輩子的事。我們生命的表相是一連串擁有與失落的經驗堆疊而成。因此,我們必得練就覺察及轉化的功夫——去看到外在事物變化是失落;對個人生命卻是一段又一段珍貴的歷史過程。唯有去經驗這些過程,我們才得以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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