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女對著我訴說「為何追求我所愛的竟讓我如此痛苦」？
女孩慢慢傾吐她最近的生活、與家人朋友的互動，我才明白那些痛苦源自女孩好深的疑惑。她所愛的如果伴隨著失敗，是不是表示她不夠好？如果她不夠好，是不是她也會失去所有的愛？
女孩哽咽、斷續地說：
「我一直以為我是因為愛畫畫，所以大學想走藝術。也因為愛畫畫，我愛看動畫，有自己心中最敬佩的動畫藝術家，想朝這個目標前進。但最近我竟然發現我會愛畫畫可能是因為小時候被誇獎最多的是我會畫畫這件事。我開始懷疑自己適合走這條路嗎？為了阻擋這份懷疑，我不斷喊話自己我是為了所愛而努力。稍微覺得自己好一點，可以繼續畫了……現在卻要面對大學術科考試標準不知道在哪裡的恐懼。我開始很焦慮，把朋友的LINE都刪了。我怕別人問我考試準備得如何？我開始上網看很多人分享考術科的經驗談，我發現自己開始想追求會被主考認可的畫畫方式，我越想找那些主考要什麼、想看什麼，我就越慌。然後我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我根本不夠好？我最近一直在畫，越畫越沒有自信，因為我找不到自己的畫風。我很怕沒考上。我知道大家都會跟我說『過程最重要，結果是其次』，但我發現自己就是被害怕結果這件事卡住。」
「我完全理解這樣的痛苦，昨天另一位高三女孩對我說了一樣的痛苦。我知道跟妳們說『結果是次要的，過程最珍貴』，此時此刻就只是輕撫著妳很深沉的身心痛苦，那些痛苦在輕撫後還是隱隱作痛，時不時會發作。但這句話很真實，而且有耐久性，需要經過長時間的醱酵。如果妳想挑戰一件事，努力了很久，然後失敗了；妳會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後才經驗到這個過程原來是想帶給妳現在的禮物、體會和收穫。創立自學團前兩年，我花了整整一年寫計畫，奔波往來無數次談定了教學場地，跟許多公務單位交涉，為了讓場地有合法性。但最後計畫沒有過，那是一個努力兩年，卻還是失敗的故事。我們不會因為這個失敗就無路可走，所以妳和我才會在自學團相遇。」
在談了好久之後，女孩明白從現在到考試結果出來，她會時不時經驗這樣的痛苦。但她已經可以慢慢去看到痛苦源生處；轉化痛苦為一種挑戰；理解痛苦是階段性的；看懂往前走的路必然是帶著這些階段性出現的痛苦，仍然要繼續前行，這是長大成人的淬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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